如詩、如歌、如小說的《金縷鞋》Golden Shoes - Like Poetry, Song, and Novel

 

　　「天上的星星，為何像人群一樣的擁擠呢？地上的人們，為何又像星星一樣的疏遠？」

羅青這篇極短詩句的前半，是不是很像在描述昴宿星群？一個人，看見一小簇星星聚在一起，是一種既歡樂又淒涼的感受。若能與身旁的他或她分享這份孤寂感，歡樂與淒涼便會融合成一份甜蜜，化入兩人的空間裡，儘管到最後，兩者仍將分離成他們原來的樣子。「金縷鞋」，便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金縷鞋」是一首校園民歌，這首歌其實來自於詩人周夢蝶先生的詩「關著的夜」，而「關著的夜」又來自於聊齋誌異的故事「連瑣」，這一連串的連鎖，讓詩人、音樂家、寫作者都發想了屬於他們自己的「連瑣」。我寫的小說「金縷鞋」，就是屬於我的「連瑣」。以周夢蝶先生的詩改編而成的《金縷鞋》歌詞如下：

再為我歌一曲吧　再笑一個淒絕美絕的笑吧
等待你去踏著　踏一個軟而濕的金縷鞋
月亮已沈下去了　露珠們正端凝著小眼睛在等待
再為我歌一曲吧　再笑一個淒絕美絕的笑吧
等待你去踏著　踏一個軟而濕的金縷鞋
走呀走回去在他們底眼上　像一片楚楚的蝴蝶
等待你去踏著　踏一個軟而濕的金縷鞋

「金縷鞋」這首歌有好幾個版本，仔細聆聽之下，劉藍溪唱得可愛又羞怯、孟庭葦則唱出倩女幽魂般的氣息。無法確定詩人周夢蝶為何將少女連瑣的年紀從十七歲改為十五歲，也不知道為什麼「關著的夜」與「連瑣」的結局不一樣，這一切除了創作者與編曲者的意圖之外，也許你可以尋找屬於自己的答案。有人認為男主角怕死，不敢為她殉情，然而誰能知道死後必定能夠在一起？為了一個賭而死，也許不如跪求老道，可能還有更大的希望。

開著的窗，卻如關著的夜。在今年，周夢蝶百年冥誕的時節裡，感謝他寫了這首打動人心的詩。

我的小說《金縷鞋》　上篇　https://www.kmdn.gov.tw/1117/1271/1274/338997/
我的小說《金縷鞋》　下篇　https://www.kmdn.gov.tw/1117/1271/1274/339022/

詩人周夢蝶已於2014年病逝，就像我的青春年少一樣，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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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周夢蝶簡介：周夢蝶本名周起述，1921年12月29日出生於河南省淅川縣。筆名是他在15歲讀《莊子》〈齊物論〉：「昔者莊周夢為蝴蝶」喜歡其寓意，因此為自己取了「夢蝶」，聊以沖淡身世的憂傷。

周夢蝶家境貧窮，因此他寡言少語，畢業前遭遇共產黨打到家鄉，全村逃難，周夢蝶決定參加青年軍，1948年來台，沒想到一離開就是一輩子，1956年退伍。1959年起，在台北武昌街明星咖啡館騎樓擺書攤維生，專賣詩集和純度高的文學作品，當時不少自費出版的書和滯銷雜誌，都交給他代銷，吸引許多嚮往文學的青年男女佇足，使得此地成為六○、七○年代台北街頭的特殊人文風景與傳奇，直到1980年。

擺書攤時的周夢蝶加入「藍星詩社」，在1959年出版他的第一本詩集《孤獨國》，奠定了詩人地位。1965年，周夢蝶出版第二本詩集《還魂草》深獲好評。經過近三十年的沈潛，直到2002年，周夢蝶終於又出了《約會》及《十三朵白菊花》兩本新作，重回文壇。

他的詩將佛理融入，也常對時間、生命、死亡進行思索，風格苦澀沉重。詩人余光中形容周夢蝶「寫詩像鍊石補天，補心中的遺憾。」「他在現實世界很拘謹、很不自由。想像世界則是逍遙遊、孤獨國」。其詩集已是台灣現代詩的經典，是融鑄傳統與現代的典範。在當今文壇，極少人能以苦行僧一般的堅持來進行文學創作，且能淡泊自持。

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系副教授曾進豐，因研究周夢蝶詩作，兩人結為忘年之交，也協助清貧的周夢蝶在新店市住處安養，在文壇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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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25更新：

「清貧詩人，赤子其心：周夢蝶其人其詩與其趣」演講摘要

詩人楊澤主持；講者：陳義芝教授、曾進豐教授。地點：國家圖書館藝文中心

文學博士曾進豐教授為周夢蝶的忘年之交，自稱如同乾兒子一般，他提到美國記者曾把周夢蝶視為古希臘的先知；有時周夢蝶會放著書攤不管，跑到樓上喝咖啡或去看電影；喜歡吃豆腐、看小說，正經地看路過女子；最喜歡「一毛毛蟲兒」印章。其孤獨國也有十二金釵。

洛冰曾說其實數學是最接近詩的。薛幼春曾救過周夢蝶兩次，被視為紅樓夢的尤三姐。他怕開始，怕改變。答應拍紀錄片之後卻很配合，喜歡宗教與鬼怪的結合。他對標點符號很講究，沙發椅子一詩的亞歷山大是梵語阿彌陀佛，後面兩個是象徵左右菩薩所以用頓號。沙發椅用梵語唸則另有意思，空是指諸法都會變化而不永存，不是空無一物。

陳義芝提到楊牧與周夢蝶都是第一等詩人，但各有境界。楊在主流內很有發揮，周看似幽微但心中另有世界。求學過程很艱困坎坷，個性不喜團體。「我選擇共三十三行」不算是詩所以放在附錄。其中第一句：我選擇紫色。最後一句：我選擇不選擇。周夢蝶認為所有的詩皆無題。他讀書重精讀、看很多次。在現實與情愛中流亡。他本身就是詩。前期的詩較凝重、刻意造境，後期深入淺出、真融無瑕。從造境寫境變成後來的真理化境。

楊澤分享周夢蝶早期的詩《孤獨國》，是孤獨國國王，後期才轉為見山是山，書法雖類似宋徽宗但意義不同，書寫成為周夢蝶在愛情流亡的秘道。陳義芝再分享奠定風格的還魂草詩集「菩提樹下」，零下十年是詩的意境，指出生前、世界未出現前。周夢蝶身分證寫出生日期為民國九年12月29日，但此日期其實是農曆，所以已是1921年。

今年五月出版的「夢蝶全集」，收錄增補佚詩近70首，佚文多篇，是研究周夢蝶的大全集，全套5本2500元。

照片說明：日本飛鳥「高松塚古墳」與「龜虎(キトラ)古墳」壁畫，兩者皆繪有昴宿，照片攝於四神の館

（隨意窩部落格舊網址：https://blog.xuite.net/liangouy/star/590190634、https://blog.xuite.net/liangouy/star/212400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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