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冷門的古代天空劃分法「十二次」Ultra-Unpopular Ancient Method of Dividing the sky "Twelve Ci"


  這張古星圖邊緣,寫著「析木」、「星紀」、「元枵」是什麼意思?分佈在圓周上似乎是十二等分,難道跟西洋黃道十二宮有關?環視天文界中,古天文已屬冷門,東方古天文如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則是冷門中的冷門,因為大家通常較熟悉西洋天文史。在這冷門中的冷門裡,還有一個更冷門的天空劃分法:「十二次」,可謂冷門中的冷門中的冷門,簡寫成[冷門]立方、冷門3,等效於「The best of the best of the best」的威力

十二次這個稱呼很容易被誤會成"第十二次某某代表大會",或是聯想到推翻滿清的隱藏版革命(事實上遠超過12次起義),其實它是「星紀、玄枵、娵訾、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壽星、大火、析木」這十二個怪怪名稱的組合。請注意其中「玄枵」在上圖「蘇州石刻天文圖」中被改為「元枵」,是因為避諱的緣故(潘鼐《中國恆星觀測史》,上海學林出版社,2009,頁352)。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劃分?讓我們先看最早出現的古書《左傳》怎麼寫:「歲在星紀,而淫於玄枵」,意思是歲星位置原本應在「星紀」,但現在已經跑過頭、到了下一個位置「玄枵」。歲星是木星的古稱,因此這種天空劃分是以木星而訂的。東周時期的人認為木星每十二年繞天空一圈,可用它來紀年,以便各國之間「換算年代」:這是因為東周各國皆以自己帝王年份紀錄歷史,互不相關,難以交流,於是創立「十二次」的記法,做為一種通用的紀年標準(陳遵媯《中國天文學史》第二冊,明文書局,1985,頁176),只是當時還不知道週期並非剛好12年整。

西漢時的《史記》還曾記載另一套歲星位置名稱:監德、降入、青章、跰踵、開明、長列、大音、長王、天睢、大章、天泉、天皓,這與東漢時寫成的《漢書‧天文志》內容雖然略有不同但字型或字音相仿,且極可能到了此時的《漢書‧律曆志》才確立真正明確的位置,用數字訂出十二次與二十八星宿之間的關係(陳遵媯《中國天文學史》第二冊,頁168)。由於當時未發現歲差,所以兩者關係是固定的。《漢書》說明「星紀,初:斗十二度,大雪。中:牽牛初,冬至。終:於婺女七度」,「星紀」為起點,其中央是冬至點,因此與節氣的關係也是固定的。

在這段從創立到確定的模糊時期,還有些類似歲星十二次的歲名,以記錄假想的天體"太陰"、"太歲"、"歲陰"的運行,名稱比起十二次更怪異難解:「困敦、赤奮若、攝提格、單閼、執徐、大荒駱、敦牂、協洽、涒灘、作鄂、閹茂、大淵獻」。現在天文學者大致上認為,這些只是占星上的術語(陳遵媯《中國天文學史》第二冊,頁171;潘鼐《中國恆星觀測史》,頁45~46),而非「泛巴比倫主義」所認為來自外來語或符號。

由於歲差的影響,漢代訂的十二次早已移位,起點「星紀」中央的冬至,已從牛宿中央大星移到了尾箕兩宿之間,約在人馬座西側。從各種古星圖的十二次標示或黃道圈可以觀察到:


一、日本「格子月進圖」之冬至點畫在斗牛之間的建星中央,上方框外寫出「星紀」,可推測出此圖距今約1000年以上。
二、朝鮮半島之「天象列次分野之圖」的冬至點則比格子月進圖更偏牛宿一些,表示時代更為久遠,不過寫在圖左上與右上的十二次數據卻與漢書相同(僅鶉火、鶉尾間分隔從張十七度變為十六度),且竟然不等距,而將多出的五又四分之一度分配給六個次。
三、敦煌星圖甲本則以十二次來分區畫出,並說明起迄點,亦與漢書相同,不過其中鶉尾終點應為軫十一度但卻漏寫成軫一度,析木終點斗十一度則誤寫為十二度。此圖不採用唐代新訂的星度分野,仍以漢代為準,故其底本應為初唐時作品(潘鼐《中國恆星觀測史》,頁219)。
四、蘇州石刻天文圖的圓框上寫出十二次,不過沒有畫出界限,其黃道冬至點與「天象列次分野之圖」相近,似乎暗示它不是宋代依實測而繪。然而此圖黃道是以正圓繪成,誤差過大,所以這種看圖推斷年代方法不適用於此。專家潘鼐先生已考證過,蘇州天文圖的確是以宋代實測數據畫出的(潘鼐《中國恆星觀測史》,頁349、352、355)。
五、崇禎曆書 《黃道二十分星圖》以十二次來分類與寫出星表數據,其黃道冬至點在斗宿二與斗宿三之間,但需注意此曆書之冬至點已非星紀中央,而是起點,原因是崇禎改曆時中西相混(陳遵媯《中國天文學史》第二冊,頁175)。順帶一提:斗宿三在曆書星表中被重複了兩次,原因為牛宿三被寫錯為斗宿三。


由上可知,每一幅古星圖的十二次標示位置都不太相同,因此有些圖就不小心透露或誤導了繪製年代,例如我們不能把日本キトラ龜虎古墳壁畫星圖的黃道位置當真。至於十二次還有什麼奇怪的疑點呢?請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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