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用星星來占卜？東方占星術起源故事 How to use the Stars for Divination? Eastern Astrology Origin Story

王又生氣了！他把那個預言失敗的巫師處死，然後命令其他巫師重新占卜。「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殺光的！」一個年輕的學徒恐懼地說道。「大家想想辦法吧！」於是聚集在一起的巫者，把所有可以產生「預兆」的物品都提出來比較了一番。

「你看這個從南方部落搶來的龜殼，花紋細緻，萬中選一，他們把幾個石頭裝進去，搖一搖之後掉出來，就可以看出是吉是凶唷！」

另一巫師道：「可是他們這方法如果有用，就不會被我們全滅了吧！」大家看看彼此，靜默了一陣。

「那個，我看過西方部落曾經用一把細草數來數去的分成兩堆，然後把其中一堆再分成兩堆，然後再……」

「唉呀，你明明知道我們都不太會算數，還提這樣複雜的方法整我們？我看下次王要占卜的時候就派你用這方法去應付他好了！」

「這……我只是想到以前有這種方法，大家不想學就不勉強。其實我也不是很會，千萬別派我去。」

「我聽過祖父那一輩說，他們用牛骨或龜甲來刻上吉凶字樣，再用火燒骨頭的另一面，就會出現裂痕，只要看痕跡往字的哪邊跑，就知道吉凶了。」

另一巫師又回嘴：「這方法早就被王抓包了！你難道不知道燒灼的位置可以控制裂痕往哪邊嗎？上上次王處死的那個同行就是手法太明顯被看出來了。」大家又驚惶地看著彼此，說不出話來。

巫者們討論至深夜，雖然提出很多方法，但歸結起來總是上面那三種的變形。沒有人可以說服其他人，直到一顆閃亮的流星劃過，照亮了夜空。

大家看著那流星，飛向西南方的王城，到了王城的上空竟然轟地一聲，碎成五六塊黃綠色火光，但仍繼續列隊飛越，直到山邊才消失不見。在燈火稀少的古代，火流星或流星串就像免費的煙火，雖然只偶爾出現但並不稀奇。不過，此時有個巫師終於出現靈感：找到了！

隔天，王召集所有巫師，想知道誰是下一個主要占卜者，只見一位略帶自信的巫師走上前來說：「王，昨夜有火光衝向王城中，似乎將有火光之災，請王命眾臣多加提防。」當時建築皆為木造，非常易燃，因此這個提醒被接受了。過了一個月後，城中果然發生火災，但是因為大家特別警戒，所以沒有殃及全城、釀成大禍。

「做得好！」被王稱讚與獎賞之後的巫師，便立即成為大家崇拜與詢問的熱門對象。「昨晚有顆星離月亮這麼近，是不是代表什麼事情即將發生？」「我上次黃昏看到太陽缺了一角，嚇得我趕緊叫大家看，很多人敲敲打打地，真的讓太陽恢復圓形了，這是為什麼？」「我看過三個太陽在天空一起出來唷！」「我看到月亮變成血紅色，是不是很不吉利？」「我先講……」「我我我……」

「好好好，你們的問題太多，我明天再回答好嗎？」於是，巫師連夜把一些星星取了名字，想了想吉凶再安上去，忙到了深夜才整理好一套完整說辭，心中想著：反正沒有人可以驗證。

解說：自古以來，占卜就是東方之中原地區統治階層要做決策時的重要工具，其中包括了骨卜、龜卜、蓍草等。但是一直要到春秋戰國時期，天文占星才逐漸凌駕其他的占卜工具，成為統治階層與天地溝通的最重要媒介（《中國史新論：科技與中國社會分冊》，聯經出版社，2010，頁85~124）。然而要運用星象來連結到人間世道，必須要有一個天、人對應的規則與方法。這個虛擬的故事就是想像古人當時只是簡單地用人間事物來為天上星星取名，再用它們類比到地上。天上發生異象後，就暗示著地面同名者的異動，不過有效期限竟然長達六年！前後三年若出代誌都算應驗，可見古人的標準非常寬鬆有人性。

占星中很重要的『五行』名稱也許是觀星知識進步後的占星家術語，時間大概是在古人看出天空有五顆星會動的時候，即戰國時代中葉（新城新藏《東洋天文學史研究》，中華學藝社，1933，頁17~18、629）。當時對於地上物質有「五材」之說：金、木、水、火、土，想要概括世界上所有物體，而天文稱呼五星用的「熒惑、太白、歲星、辰星、填星」，皆為兩個字，比較麻煩不便，而金木水火土五個字眼簡單好記，乾脆就借用來稱呼五星。

後來也反過來造成影響：由於天上五星數目已固定，地上對物質的歸納也逐漸固定在五材上，因此也借用天上「五行」這一術語來綜稱地上物質，這是天地知識交互借用與交相影響的結果（劉起釪《釋〈尚書·甘誓〉的「五行」與「三正」》，文史第7輯，1979。）

由此看來，我們現在使用的五大行星名稱，其實是古代的占星術語！這可說是科學中殘存的一項證明，標示著天文學是由星占學哺育茁壯的。對五星有興趣者，可參考臺北天文館《臺北星空》期刊 2020/03 第94期「謎樣星宿」專欄：百變星君───善變的五大行星，以及2021/09 第103期：都是星星惹的禍之「疫」薄雲天。至於其他偶然發生的天象，如流星、彗星、新星（客星）等，也分別被安上各種吉凶意義，於是形成東方這種專門占卜國家大事的占星術體系。

照片：ESA Jules_Verne_ATV_re-ent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