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之轉捩點:熒惑犯氐?The Turning Point of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Yinghuo committed Di


  故事:「嘩!嘩我!」「」「糟了!快跑!」一群小孩一哄而散。「怎麼辦?再不想出辦法就會淹死了!」於是「咚~!」的一聲,在驀然驚醒的瞬間,司馬光從小時候的驚險夢境回到了現實。「咚咚~!」「咚咚咚~!」逐漸回神之後,他才意識到原來這並不是當時情急之下打破水缸的聲音,而是急促的敲門聲。由於皇上急詔他進宮,因此在天色漸明的時刻,司馬光就已經進了開封皇城的宮門。

「你看,這到底是誰出了錯?」司馬光拿著兩本昨天呈給皇帝的觀天占候奏摺,仔細地看了一遍。「司天台」是宋朝正式的政府部門,掌管天象異變、制定曆法;「翰林天文院」則直接隸屬於皇上,沒有中間層層關節需要通過。而後者就像是皇帝御用的監督,可以檢視司天台是否有怠懈失誤,因為該呈報的重要天象若沒有觀察到,可是非常危險的。不過從平民的角度來看,這像是宮廷內鬥的基本配備,若將翰林天文院說成「天文版的東廠」也不為過,當然那時候明朝還沒出現。只是現在又有好戲可看了。

一個說熒惑犯氐,一個說並未犯到,這要怎麼裁定?先姑且不論犯了會怎樣,由於天象其實隨時都在變動,火星昨天到底有沒有接近氐宿一度以內,沒辦法知道,因為隔天不會一樣,所以就算今晚晴朗可見整個星空,也沒辦法倒帶回昨天測量,指責哪方有錯。內心小劇場不斷想著各種理由卻又說不出口的司馬光由於編撰一本可以讓統治者做借鑑的史書《通志》,因此獲得前任皇帝與剛即位皇帝兩人同時賞識,準備擴大編寫,現在這次召見可是一個表現的大好機會。不過他自幼就恭儉正直,並沒有想到討好皇帝這件事。

他回想這些年所看過的史書,《史記‧天官書》寫了許多用天文異象來占候的詞句,可是卻也說到「星氣之書,多雜禨祥,不經;推其文,考其應,不殊」,表示太史公對星象占卜之事持保留態度。司馬光覺得在史書中得到的最大收穫,就是可以鑑古知今,引以為戒。在兩漢晉唐就有許多以天文誤國事的故事可以借鏡,他甚至認為「日食不驗,太史之過也;而君臣相賀,是誣天也…宰相因而實之,是侮其君也。」連日食不準都可以拿來巴結皇上,實在是欺君之罪,他沒辦法說出這種狗腿話。

皇帝在龍座上,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卿意何如?」可是司馬光此時只是再度說明天象無法準確判斷,且占辭不可盡信,讓皇帝有點掃興。畢竟新皇帝才剛滿二十歲,很想要有番作為,一心想讓大宋振興起來,因此對於王安石那種想法新穎、不喜守舊的人自然就非常欣賞。司馬光苦心勸導新皇帝要遵循先帝之法,似乎沒有什麼效果。在出宮的石板路上,他不斷回想著這些年與王安石意見不合的事。唉!罷了!他揮揮衣袖,還是先努力地把那本曠世之作寫完吧,其他的等到時機再說。

離開京城十多年後,他終於等到可以徹底實現先帝之法的機會,剛正的個性讓他執意去除所有王安石施行過的新法。於是,北宋末年的黨爭就這樣耗盡了所有菁英人才,直到滅亡,只因為一個沒測準的天象紀事。


解說:西元1068年六月底天象,火星離「氐宿」距星約兩度,引發了到底算不算「犯」的爭執。通常,一個運動中或新出現的天體逼近另一個天體時,被古人稱為「犯」,需相距一度之內,否則僅能稱之為合。不過劉次沅《諸史天象記錄考證》(中華書局,2015,前言頁11、頁106)查閱史書記錄發現,有時2度亦略可稱犯,少數犯的記錄甚至達5度(前言頁17)。

然而以司馬光當時最新測量的宋皇祐年間天文數據顯示,其誤差可能達到±1度左右(潘鼐《中國恆星觀測史》,表6.1.4,頁243),所以就算能時光倒流,司馬光也無法準確判斷誰的量測比較對。

參考資料:趙貞《唐宋天文星占與帝王政治》,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6,頁33、37。

(隨意窩部落格舊網址:https://blog.xuite.net/liangouy/star/589613693)

留言

熱門文章